第三百零七章：慘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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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中有一種最讓人無奈的變故，叫天災人禍。
一種最無法挽回的離別，叫生離死別。
張媽媽與夕照相處多年，這一見時隔十四年，因為天災人禍幾乎生離死別，差點再也見不到面，這一眾是的福德的難掩感傷，真是用言語無法形容。
“夕照，這些年一定過得很不如意。”
張媽媽看著一言不發默默落淚的夕照，皮膚粗糙，臉色蠟黃，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萎靡的愁苦，看起來格外憔悴，比她還要蒼老，要知道她可比夕照要大上十多歲，可是，夕照看起來比她更加顯老。
“你這些年都在哪裏？”張媽媽問。
面對張媽媽的問話，夕照心潮起伏，終於克制住心裏紛繁的想法，吐出兩個字：“漠北。”
想了想，又補充道：“漠北軍營，軍***妓。”
張媽媽倒吸一口冷氣，沒想到會得到這樣驚悚的答案，驚悚過後便是心痛，將夕照抱在懷裏，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，嘴唇哆嗦著，不知如何安慰。
漠北軍營，軍***妓。
六個字，如一把匕首，刺透胸膛，散發出血腥的氣息。
張媽媽無法想象當初姣花照月一般的夕照，是如何在漠北軍營裏生存下來的。
“朝霞和我一起，被賣了很多次到了漠北，成了漠北軍營的軍妓。半年之後，朝霞受不住折磨死於床榻，我把她埋在月牙山腳下，每年都會看她幾回。我在漠北軍營伺候過很多男人，剛去的時候因為沒和避子湯，懷過好幾個孩子，我把他們都殺了。”
這一番話說的波瀾不興，連語調都沒有一絲起伏。
但透露出的信息卻觸目驚心。
張媽媽抱著她的肩膀有些顫抖，趙柔嘉的心提了起來。
也許是因為已經說出口，再出口的就不算難事，夕照的話說的更加平淡，也更加順暢：“漠北軍營裏的孩子大多被老鴇收留，男孩長大了成為軍營的火夫，厲害一點兒的可以去參軍，女孩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，長大以後女承母業，繼續當軍***妓。我不願意我的孩子成為這種人，即便我對這些孩子沒有感情，所以我殺了他們。”
說到這裏，夕照一頓。
換了一口氣，繼續道：“我把他們生下來，一個一個埋在軍營旁邊的沙地裏，風一吹，沙子揚起來，餓極了的豺狼野狗會過來，一口一口把人吃幹凈。”
張媽媽一驚，抱著夕照的手松了下來，眼神裏滿是驚駭。
不光張媽媽，就是趙柔嘉也被驚著了。
趙柔嘉道：“就不能不生嗎？”
“不生？”
夕照轉過手，看著趙柔嘉的臉，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：“你以為漠北的軍***妓是怎麽來的，你知道每年流放到漠北的罪臣女眷有多少，你知道漠北的大軍每年打多少次仗，每次死多少個人？”
趙柔嘉沈默。
很顯然，她不知道，她一個也不知道。
“漠北軍營的女人，從來就沒有喝避子湯的，女人在那裏就是生育的工具，因為我們是所有男人的女人。”
所有男人的女人嗎？
聽著這句話，趙柔嘉忽然感受到夕照內心深處的憤怒和悲愴。
若是有人這般對她，她恐怕早就瘋了，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拉著欺侮她的人一起死吧。
那麽，夕照是憑著怎樣的勇氣活下來的？
夕照是她母親的大丫鬟，以鄭家的架勢，養出來的大丫鬟比許多小戶人家的小姐都要金貴，夕照隨時丫鬟，其實不必小姐差，受了那麽大的屈辱折磨，是怎麽活下來的？
趙柔嘉道：“我明白了。”
明白了她不養孩子的理由，不是心甘情願生下來的孩子，不願讓自己的孩子重覆悲劇的人生，夕照在絕望無奈地反抗，希望用這種方式讓自己銘記苦難。
她遭受的一切不公和非人的待遇，一個個生下的孩子，就是罪證。
“那幫天殺的，怎麽能這樣對你！”張媽媽氣得渾身發抖，咬牙切齒地破口大罵，“軍營的女人就不是人嗎，憑什麽給他們生孩子？還說是軍隊，保家衛國，他們就是這樣保家衛國的，靠欺負女人？”
夕照冷笑：“你以為孟氏會讓我們去正規軍營？”
張媽媽一怔，呆呆地看著滿目怨毒一臉恨意夕照，被她身上透出來的狠絕戾氣震懾，她渾濁的眼睛裏偷著一種讓人心驚的東西，一個眼神，一個表情，像極了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。
這哪裏是當年善解人意溫婉可人的夕照！
分明就是個瘋子！
張媽媽不知道夕照為何會成了如今的模樣，變得讓她認不出來。
但趙柔嘉明白。
生活不曾對夕照溫柔以待，經歷了時間最殘忍的事情，最純潔嬌美的花朵也會因為汙濁的泥，染上黑色，又如何能期待人永遠天真？
夕照再不是以前的夕照了。
就像她也不再是以前的她。
趙柔嘉道：“所以我讓你幫我對付孟氏，她害死了母親，害的你半生飄零，受盡苦難，夕照姑姑，你會幫我的吧？”
“當然！”
夕照仰起頭，挺著胸，一字一句，吐字清晰，仿佛在述說自己的信仰。
她雙眸閃爍，裏面透著驚人的光，讓人不敢直視。
“我這一輩子被她毀了，拜她所賜，我半生不遂，人不人鬼不鬼，活在地獄裏，落到今天的地步，我不怨天不怨地，就怨她！”
“小姐，我恨啊！”
“她害死夫人，害死朝霞，害死產房裏的所有人，就為了掩蓋她自己的醜事！她比天底下所有女人都要狠毒下賤，比所有女人都要卑鄙無恥！……當年她與二爺當著夫人的面滾做一堆，顛鸞倒鳳，行夫妻之事，夫人受不了打擊才會心神大亂提前早產。更可惡的是在夫人生產的時候，她竟然早早就買通了兩個產婆，趁機會動手腳，不然夫人調養得極好的身子，又怎麽會大出血難產？小姐，夫人好慘啊！”
“我之所以活著，不光是因為要替夫人討回公道，更是要看看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落得什麽樣的下場！小姐，你一定要為夫人報仇！為朝霞為枉死的那些人報仇！”為我報仇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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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夕照，這些年一定過得很不如意。”
張媽媽看著一言不發默默落淚的夕照，皮膚粗糙，臉色蠟黃，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萎靡的愁苦，看起來格外憔悴，比她還要蒼老，要知道她可比夕照要大上十多歲，可是，夕照看起來比她更加顯老。
“你這些年都在哪裏？”張媽媽問。
面對張媽媽的問話，夕照心潮起伏，終於克制住心裏紛繁的想法，吐出兩個字：“漠北。”
想了想，又補充道：“漠北軍營，軍***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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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到這裏，夕照一頓。
換了一口氣，繼續道：“我把他們生下來，一個一個埋在軍營旁邊的沙地裏，風一吹，沙子揚起來，餓極了的豺狼野狗會過來，一口一口把人吃幹凈。”
張媽媽一驚，抱著夕照的手松了下來，眼神裏滿是驚駭。
不光張媽媽，就是趙柔嘉也被驚著了。
趙柔嘉道：“就不能不生嗎？”
“不生？”
夕照轉過手，看著趙柔嘉的臉，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：“你以為漠北的軍***妓是怎麽來的，你知道每年流放到漠北的罪臣女眷有多少，你知道漠北的大軍每年打多少次仗，每次死多少個人？”
趙柔嘉沈默。
很顯然，她不知道，她一個也不知道。
“漠北軍營的女人，從來就沒有喝避子湯的，女人在那裏就是生育的工具，因為我們是所有男人的女人。”
所有男人的女人嗎？
聽著這句話，趙柔嘉忽然感受到夕照內心深處的憤怒和悲愴。
若是有人這般對她，她恐怕早就瘋了，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拉著欺侮她的人一起死吧。
那麽，夕照是憑著怎樣的勇氣活下來的？
夕照是她母親的大丫鬟，以鄭家的架勢，養出來的大丫鬟比許多小戶人家的小姐都要金貴，夕照隨時丫鬟，其實不必小姐差，受了那麽大的屈辱折磨，是怎麽活下來的？
趙柔嘉道：“我明白了。”
明白了她不養孩子的理由，不是心甘情願生下來的孩子，不願讓自己的孩子重覆悲劇的人生，夕照在絕望無奈地反抗，希望用這種方式讓自己銘記苦難。
她遭受的一切不公和非人的待遇，一個個生下的孩子，就是罪證。
“那幫天殺的，怎麽能這樣對你！”張媽媽氣得渾身發抖，咬牙切齒地破口大罵，“軍營的女人就不是人嗎，憑什麽給他們生孩子？還說是軍隊，保家衛國，他們就是這樣保家衛國的，靠欺負女人？”
夕照冷笑：“你以為孟氏會讓我們去正規軍營？”
張媽媽一怔，呆呆地看著滿目怨毒一臉恨意夕照，被她身上透出來的狠絕戾氣震懾，她渾濁的眼睛裏偷著一種讓人心驚的東西，一個眼神，一個表情，像極了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。
這哪裏是當年善解人意溫婉可人的夕照！
分明就是個瘋子！
張媽媽不知道夕照為何會成了如今的模樣，變得讓她認不出來。
但趙柔嘉明白。
生活不曾對夕照溫柔以待，經歷了時間最殘忍的事情，最純潔嬌美的花朵也會因為汙濁的泥，染上黑色，又如何能期待人永遠天真？
夕照再不是以前的夕照了。
就像她也不再是以前的她。
趙柔嘉道：“所以我讓你幫我對付孟氏，她害死了母親，害的你半生飄零，受盡苦難，夕照姑姑，你會幫我的吧？”
“當然！”
夕照仰起頭，挺著胸，一字一句，吐字清晰，仿佛在述說自己的信仰。
她雙眸閃爍，裏面透著驚人的光，讓人不敢直視。
“我這一輩子被她毀了，拜她所賜，我半生不遂，人不人鬼不鬼，活在地獄裏，落到今天的地步，我不怨天不怨地，就怨她！”
“小姐，我恨啊！”
“她害死夫人，害死朝霞，害死產房裏的所有人，就為了掩蓋她自己的醜事！她比天底下所有女人都要狠毒下賤，比所有女人都要卑鄙無恥！……當年她與二爺當著夫人的面滾做一堆，顛鸞倒鳳，行夫妻之事，夫人受不了打擊才會心神大亂提前早產。更可惡的是在夫人生產的時候，她竟然早早就買通了兩個產婆，趁機會動手腳，不然夫人調養得極好的身子，又怎麽會大出血難產？小姐，夫人好慘啊！”
“我之所以活著，不光是因為要替夫人討回公道，更是要看看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落得什麽樣的下場！小姐，你一定要為夫人報仇！為朝霞為枉死的那些人報仇！”為我報仇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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